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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書局有限公司重寫晚明史:新政與盛世 版權信息
- ISBN:9787101133561
- 條形碼:9787101133561 ; 978-7-101-13356-1
- 裝幀:簡裝本
- 冊數:暫無
- 重量:暫無
- 所屬分類:>>
中華書局有限公司重寫晚明史:新政與盛世 本書特色
1.名家新著,樊樹志先生細講晚明史新作,“重寫晚明史”系列之一, 以全球史的視野聚焦晚明王朝,由朝廷間的日常細節建構晚明大歷史;
從嘉靖到萬歷,張居正怎樣從內閣中脫穎而出?新政改革,擔當天下,歷史功過如何評說:
☆ 樊樹志先生年屆八十而筆耕不輟,在全球史視野下聚焦晚明王朝,以朝廷間的日常細節描繪出一幅晚明的歷史長卷。
☆ 晚明社會自海禁開放后,經濟日漸繁榮,思想愈加活躍。造就這一片欣欣向榮景象的原因,社會自發力之外,更重要的是朝廷的政策因素。從嘉靖到萬歷,晚明的朝堂發生了什么?——這就是本書要回答的問題。
☆ 歷史研究是通過回顧過去以展望和建構更好的未來。樊樹志先生以六十余年歷史研究專業素養和八十余年的知人閱世經歷解讀晚明,深刻體現了學人的擔當意識和作為社會脊梁的責任感。
2. 大眾歷史的筆法:
☆ 樊樹志先生以六十余年歷史研究專業素養和八十余年的知人閱世經歷,解讀晚明政壇跌宕起伏的人事更迭、朝政紛紜;用大眾寫作筆法,淺白流暢講述發人深省的歷史故事,可讀性與思想性俱強。
☆ 從大量史料中還原皇帝起居、君臣對話、處理朝政等鮮活的日常場景,讀來歷歷在目,親切樸實中時時感受到作者筆下的溫度。
☆ 細節勾勒與宏大敘事相得益彰,故事性、代入感強,非虛構的嚴肅歷史著作讀來勝似虛構文學作品,扣人心弦,動人心魄。
☆ 讀史明智,本書更是一面歷史之鏡,讓人不斷反思晚明的興衰成敗,看清過去,照亮未來。
3. 學術前沿的專著:
☆ 挖掘大批史料基礎上重新書寫晚明歷史。本書建構在大批晚明歷史人物的奏疏、書信、文集、邸鈔、實錄及方志等材料之上,資料詳實周全,但凡書中所涉人物,作者無不一一翻閱其相關著述,并在相互比照研讀后,還原歷史實況,在大批鮮活生動的細節材料之上,重新書寫晚明歷史,真實而生動。
☆ 以細節勾勒與宏大敘事相結合,提倡歷史學者放開眼界看歷史。近二十年來,學界的學術研究出現越來越嚴重的碎片化現象,導致近年來史觀在學者和民眾中漸趨模糊。作為一個有責任感的學者,作為社會文化的脊梁,樊樹志先生一向主張學術研究要以宏大史觀作為指導,要擁有廣闊的視野和開放的胸懷,只有這樣,才能使學術研究推進社會進步。樊樹志先生以本書“向宏大敘事致敬”!
中華書局有限公司重寫晚明史:新政與盛世 內容簡介
本稿《重寫晚明史:新政與盛世》是明史研究專家樊樹志教授的傾注畢生研究之功而成的五卷本《重寫晚明史》的第二卷。《重寫晚明史》是樊樹志先生引用推介學界近期新研究成果,以與時俱進的新時代歷史觀書寫解讀晚明那段令人蕩氣回腸的歷史。研究歷史是為了創造更好的未來,樊樹志先生說。《重寫晚明史》的立意宗旨就是以史為鑒,通過回顧歷史的得失,總經經驗,為當下和明天提供借鑒。《重寫晚明史:新政與盛世》通過五章內容勾勒了張居正新政改革與再造盛世的歷史,以張居正的政治起伏為主線,書寫萬歷一朝的政治變遷、大政得失及人事沉浮,將朝堂細節和國家大局結合來寫,點畫自如,張弛有度,以六十余年專業史家的睿智解讀歷史,讀來令人唏噓感慨,不忍釋卷。
中華書局有限公司重寫晚明史:新政與盛世 目錄
**章 嘉靖隆慶時代的政局與內閣
第二章 張居正與萬歷新政
第三章 皇帝朱翊鈞與首輔張居正
第四章 張居正之死與朱翊鈞親政
第五章 盛世的武功: 萬歷三大征
《重寫晚明史》后記
中華書局有限公司重寫晚明史:新政與盛世 節選
嚴嵩、嚴世蕃父子的下場
嚴嵩,字惟中,號介溪,江西袁州府分宜縣人,十九歲中舉人,二十六歲成進士。此人很有一些才華,辦事干練老到,從翰林院、國子監等清水衙門做起,直至進入權力中樞,嘉靖十五年(1536)升任禮部尚書,嘉靖二十一年(1542)進入內閣,嘉靖四十一年(1562)罷官,專擅朝政二十年之久,究其原因,*關鍵的就是深得皇帝寵信。
皇帝朱厚熜癡迷于道教玄修,醉心“求長生”。大臣們阿諛奉承,全力支持他“靜攝”,為他撰寫“青詞”。所謂青詞,是道教舉行齋醮儀式時奉獻給玉皇大帝的表文,用紅筆寫在青藤紙上,故而叫做青詞。嚴嵩頗有文才,早年和文壇著名的“前七子”——李夢陽、何景明、徐禎卿、邊貢、王廷相、康海、王九思互相唱和。這樣的文字功底,用來寫青詞賀表,簡直是“小菜一碟”。正如《明史》所說:“醮祀青詞,非嵩無當帝意者。”因而博得“青詞宰相”之名。執迷不悟的皇帝需要一個投其所好、讓他放心的內閣首輔,來擺平朝廷政治,嚴嵩正是這樣一個角色。諂媚逢迎是他的品格特征,馬屁功夫十分了得,皇帝把他看作心腹股肱,他則把皇帝當作護身符。
嚴嵩出任內閣首輔時,已經六十五歲,操弄政壇權術愈加老辣,但畢竟年歲不饒人,精力不濟,便把兒子嚴世蕃推到了前臺。嚴世蕃是他的獨子,相貌奇丑,五短身材,又是獨眼龍,雖然機智敏捷,卻不學無術,很難從科舉正途向上爬。依靠父親的“恩蔭”,進入國子監鍍金,爾后在順天府混個五品官,越級升任尚寶司卿(替皇帝掌管印信、發布政令)。后調任工部侍郎,其實是在代行父親的內閣首輔權力,號稱“父子兩閣老”。內閣處理朝廷日常事務的權力由嚴世蕃一手操縱,大臣向嚴嵩請示,他一概回答: 去問小兒東樓(嚴世蕃號東樓)。“小丞相”的政治智慧遠遠不及“大丞相”,卻有他的應付辦法,豢養一幫門客——趙文華、鄢懋卿、萬寀之流,結成一個盤根錯節的權力網絡,為他出謀畫策,收受賄賂,還陪他宴飲嬉戲,尋歡作樂。為了聚斂財富,“小丞相”公然賣官鬻爵,“按質論價”,有監察權的言官,白銀五百兩、八百兩至一千兩;有人事權的吏部郎中、主事,白銀三千兩至一萬三千兩。何喬遠說:“(嚴)世蕃嗜酒兇誕,姬妾滿前,倚父寵,竊國柄無忌,受四方財賄累數百萬。”
所謂“財賄累數百萬”云云,顯然估計不足。王世貞說,明朝遭到“籍沒”(抄家)的巨貪權貴六人,其中三個是太監: 王振、劉瑾和馮保,另外三個是佞幸: 江彬、錢寧以及奸臣嚴嵩。嚴嵩倒臺后,籍沒家產,《留青日札》與《天水冰山錄》記載的抄家清單,文物珍寶、黃金白銀、田地房產、店鋪商號,應有盡有,令人眼花繚亂。在中國貪官行列中,嚴嵩足可以和乾隆時代的巨貪和珅相比。有人估計,和珅貪贓財產相當于國庫幾年的總收入。嚴嵩、嚴世蕃的贓財豈止數百萬而已!
上行下效,官場貪風愈演愈烈,政治腐敗至極。嚴嵩設計陷害內閣首輔夏言,排擠打擊內閣次輔翟鸞,激起正直官員的義憤,紛紛彈劾他“人品卑劣”“素著奸惡”“專柄攬權”,在嘉靖皇帝看來,批評他的寵臣,“本色則是謗訕”——其實是在誹謗譏諷皇帝,所以經常幫嚴嵩說話,樹立他的威信。比如說,在西苑萬壽宮,當著大臣的面,給他嘉獎手諭,賞賜“忠勤敏達”銀質印章一枚,可以用來“密封言事”,直接向皇帝密報朝廷動態。又比如說,嚴嵩在家鄉建造豪華宅邸,皇帝為他書寫匾額,廳堂的匾額是“忠弼”二字,樓堂的匾額是“瓊翰流輝”四字。以此昭告世人,在皇帝眼里,嚴嵩是“忠勤”“忠弼”的大臣。何喬遠說:“上玄西苑壇而醮,命輔臣冠道士冠,詣壇上香。(夏)言不奉旨,嵩獨籠紗帽而入,既詣壇,脫帽見冠上香。(夏)言故以此得罪,而天子久內親嵩。嵩既為相,念自幸于天子,即朝夕直苑中板房,不敢洗沐私家。天子稱嵩‘忠勤敏達’,每召對便殿,輒至夜分,賞賜頻繁逾等。”因此,無論官員們如何前仆后繼地彈劾,都無法扳倒他。
嘉靖二十九年(1550),由于嚴嵩失職,致使蒙古軍隊兵臨城下,激起公憤。朝廷中的高級官僚懾于嚴嵩的威勢,個個噤若寒蟬。一個小官沈煉(字純甫,浙江紹興人)挺身而出,向皇帝指責奸臣誤國,矛頭直指嚴嵩。皇帝命內閣輔臣李時起草諭旨,李時不敢自作主張,向嚴世蕃征求意見。和被彈劾者商量處理意見,豈不荒唐!更為荒唐的是,嚴世蕃居然和趙文華一起炮制了“票擬”,讓李時照抄,然后作為皇帝圣旨公布。結局是可想而知的,沈煉被加上了“恣肆狂言,排陷大臣”的罪名,杖責之后,流放塞外。六年后,在嚴氏父子的指使下,沈煉竟然以莫須有的“謀叛”罪名被處死,長子充軍,次子、三子被活活打死。嚴嵩用這樣的手法向人們顯示,企圖扳倒他的人絕沒有好下場。
儒家政治倫理熏陶出來的士大夫精英分子把氣節看得高于一切,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于是有楊繼盛更加嚴厲的彈劾。此后對嚴嵩、嚴世蕃父子的彈劾始終沒有間斷,吳時來、張翀、董傳策的彈劾都以失敗而告終。嚴嵩之所以不能被扳倒,原因很簡單,有皇帝撐腰。一旦失去皇帝的恩寵,情況就大不同了。
嘉靖四十一年(1562)的某一天,江西道御史鄒應龍(字云卿,陜西長安人)為了避雨,進入太監房中,攀談中得知,皇上請道士藍道行扶乩,沙盤上出現了這樣幾行字:“賢不競用,不肖不退”;“賢如徐階、楊博,不肖如嵩”。篤信道教的皇帝對藍道行的扶乩深信不疑,以為是上天對他的告誡,遂有罷黜嚴嵩之意。鄒應龍從太監那里得到了這樣高度機密的情報,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連夜趕寫奏疏,彈劾嚴嵩、嚴世蕃父子。
鄒應龍從太監處得到機密情報,彈劾嚴氏父子,這一說法為朱東潤所引用,出現在他的名著《張居正大傳》中,流傳頗廣。然而,和其他史料加以比較,就會發現,另一種說法似乎更有說服力。這種說法是,鄒應龍是得到內閣次輔徐階的授意,才上疏彈劾嚴氏父子。
張岱《石匱書》說:“壬戌(嘉靖四十一年〔1562〕)五月,上命方士藍道行扶乩,直指嵩父子不法事,上心動。(藍)道行出,以告大學士徐階,(徐)階授意(鄒)應龍,遂劾奏疏。”
親歷嘉靖、隆慶兩朝的監察御史沈越(字韓峰,南京人)所寫的《皇明嘉隆兩朝聞見紀》,寫到“大學士嚴嵩罷,詔逮系其子世蕃于獄,論戍邊”,透露了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信息:“其子世蕃,以父任官工部侍郎,貪恣狠愎,無所不至。以中書舍人羅龍文為心臂,廝養嚴年為羽翼,鬻官剝民,公行不忌。上亦微知之,念嵩不忍發。會有術者藍道行,以箕仙術進,上事必咨之。一日命中使持片紙焚于鼎,密書云:‘世蕃惡毒,上帝何不殛之?’(藍)道行潛匿御札,以別紙焚之,詭作仙筆報云:‘世蕃惡貫滿盈,固宜殛之,以在輦轂下,恐震驚皇帝,欲俟外遣,戮為齏粉耳。’上心益動,亟欲遣之而無由。至是,御史鄒應龍上疏,劾世蕃……”
萬歷時的太常寺少卿唐鶴徵(字凝庵,常州武進人),揭示了徐階在幕后操縱的細節。他的這段文章值得細細品味:
先是,嵩子世蕃賣官鬻爵,恣肆無忌,上亦微知之,念嵩不忍發。會有術者藍道行以箕仙術進,上頗信眷,事必咨之。(徐)階因深與之交。上有所問,密封使中官至乩所焚之,不能答,則咎中官穢,不能格真神仙。中官乃與方士謀,啟示而后焚之,則所答具如旨。(藍)道行狡,乃偽為紙封若中官所赍者,及焚而匿其真跡,以偽封應。
上一日問: 今天下何以不治?
對曰: 賢不競用,不肖不退耳。
則問: 誰為賢、不肖?
曰: 賢者輔臣(徐)階、尚書(楊)博,不肖者(嚴)嵩父子。
上復問: 我亦知嵩父子貪,念其奉玄久,且彼誠不肖,上真胡以不震而殛之?
報云: 世蕃罪惡貫盈,固宜速殛,以在輦下,恐震驚皇帝,欲俟外遣,戮為齏粉矣。
(藍道行)密以告(徐)階,階恐稍遲則圣意解,半夜遣人邀御史鄒應龍具疏,劾嵩父子,詰朝上之。上勒嵩致仕,下其子世蕃獄,戍之。
由此可見,藍道行把扶乩的秘密告訴徐階,徐階授意鄒應龍上疏彈劾嚴氏父子,是真實的。以鄒應龍的性格,斷然不敢根據太監的風聞貿然上疏。皇帝勒令嚴嵩致仕之后,每每念及他“贊修”之功,竟然忽忽不樂,寫了一紙手札給新任內閣首輔徐階:“嚴嵩已退,其子已伏罪,敢有再言者,同應龍俱斬。”張岱《鄒應龍列傳》,《石匱書》卷一百五十四。流露出對鄒應龍彈劾嚴氏父子的不滿情緒。鄒應龍感受到了殺身之禍,不敢赴新任——通政司參議,在徐階的調護下,才惴惴不安地赴任視事。如果不是徐階授意他彈劾嚴氏父子,徐階何必冒險為他“調護”呢?
鄒應龍的彈劾奏疏雖然是授意之作,卻寫得有理有據,氣勢逼人,值得一看:
工部侍郎嚴世蕃,系大學士嚴嵩之子,憑借父勢,專利無厭,私擅爵賞,廣致賄遺。每一開選,則視官之高下而低昂其值;及遇升遷,則視缺之美惡而上下其價。以致選法大壞,市道公行,群饋兢趨,索價轉巨。聊舉一二,如刑部主事項治元以一萬三千金而轉吏部,舉人潘鴻業以二千二百金而得知州。夫以司屬末職、郡邑小吏,而賄以千萬計,則大而卿尹方岳,又何所涯際耶?至于交通贓賄、為之關節者,不下百十余人。而伊子錦衣嚴鵠、中書嚴鴻,家奴嚴年,中書羅龍文為甚。即數人之中,嚴年尤為黠狡,世蕃委以心腹,諸所鬻官賣爵自世蕃所者,(嚴)年率十取其一。不才士夫兢為媚奉,呼曰鶴山先生,不敢名也。遇嵩生日,(嚴)年輒萬金為壽。彼一介仆隸,其尊大富侈如是,則主人當何如耶?……今天下水旱頻仍,南北多警,民窮財盡,莫可措手者,正由世蕃父子貪婪無度,掊克日棘,凡四方小吏莫不竭民脂膏、剝民皮骨,欲償己買官之費。如此,則民安得不貧,國安得不竭,天下災警安得不迭至也?
奏疏揭露了嚴氏父子的罪狀和他們對于國家的危害。鄒應龍亮出了他的底牌——嚴世蕃斬首,嚴嵩罷官:“臣請斬世蕃首,懸之藁竿,以為人臣不忠不孝者戒。其父嵩受國厚恩,不思報效,而溺愛惡子,任其播弄利權,植黨蔽賢,黷貨斁法,亦宜令休退,以清政本。”在奏疏的末尾,他振振有詞地發誓:“如臣有一言不實,即斬臣之首,以謝嵩父子之恨,并為言官欺誑者戒。”
皇帝看了奏疏,隨即降旨:“嚴嵩力贊玄修,壽君愛國,人所嫉惡既多年矣,乃縱愛逆子,言聽計行,不復思朕優眷,特命致仕,乘傳以去,仍歲給祿米百石。世蕃等命錦衣衛逮赴鎮撫司拷訊。”三法司審訊以后,判處嚴世蕃遣戍煙瘴地區,嚴鵠、嚴鴻、羅龍文遣戍邊遠地區,嚴年禁錮于獄。
嚴嵩雖已退休,并未傷筋動骨;嚴世蕃流放雷州,不過虛應故事而已,行至半路就返回江西老家,威風依舊。他的黨羽羅龍文也從流放地逃回江西分宜嚴府,與嚴世蕃策劃如何翻盤。
袁州知府了解到這一動向,通報給巡江御史林潤,夸張地說嚴府“聚眾練兵謀反”。林潤先前曾經彈劾嚴世蕃的黨羽鄢懋卿,已與嚴氏結有不解之仇,得到消息,立即上報朝廷,添油加醋地說:“臣巡視上江,備防江洋,盜賊多入逃軍羅龍文之家。龍文卜筑深山中,乘軒衣蟒,有負險不臣之志,素推嚴世蕃為主,事之若奴隸。世蕃自罪謫之后,愈肆兇頑,日夜與龍文誹謗時政,動搖人心。近者假治第,而聚眾至四千余人,道路洶洶,咸謂變且不測。乞早正刑章,以絕禍本。”字里行間流露出嚴世蕃、羅龍文圖謀不軌,有聚眾謀反的嫌疑。
皇帝朱厚熜對于嚴嵩罷官有點后悔,嚴世蕃流放途中擅自逃回,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不予追究。作為一國之君,可以容忍貪贓枉法,絕對不能容忍謀反,接到林潤的報告,他馬上下達圣旨: 逮捕嚴世蕃、羅龍文,押解來京。林潤再次上疏,揭發嚴世蕃種種驕奢淫逸、橫行不法之事。一則說,嚴世蕃罪惡滔天,積非一日,近日不法之事又非一端,任用彭孔為主謀,羅龍文為羽翼,惡男嚴軫等人為爪牙,窮兇極惡,無所不至。二則說,嚴氏父子在袁州霸占官地侵奪民房,建造五座府邸,南府為嚴鵠所居,西府為嚴鴻所居,東府為嚴紹慶所居,中府為嚴紹祥所居,而嚴嵩、嚴世蕃所居之相府,廊房回繞萬間,環亙數里。三則說,嚴世蕃召集四方亡命之徒為護衛之壯丁,森然有分封之架勢。數千壯丁,白天伐鼓而聚,黃昏鳴金而散。比當年寧王宸濠謀反,有過之而無不及。*后總結道: 嚴嵩寵冠百僚,公然欺主。嚴世蕃流放途中逃回,朦朧包庇,以王言為不足恤,以國法為不足遵,惟知私恩,不知公議,以為嚴嵩不能無罪。
皇帝下旨,命三法司審訊。嚴世蕃似乎早就做好了預案,胸有成竹。他聽說官員們想通過治他的罪,為沈煉、楊繼盛平反,很是高興,洋洋得意地對黨羽說“任他燎原火,自有倒海水”。那么,他的“倒海水”是什么呢?在審訊、定案時,可以接受貪贓枉法罪,因為皇帝對此并不在意;*可怕的是“聚眾謀反”之類的罪狀,務必要買通關節,刪去這些詞句;必須強調沈煉、楊繼盛的冤獄,因為是皇帝欽定的案子,以此來激怒皇帝。一旦皇帝勃然大怒,推翻此案,便可安全脫身。他的黨羽到處制造輿論,一則說,沈煉、楊繼盛之冤渴望昭雪;再則說,平反冤獄可以慰藉士大夫憤懣不平之心;三則說,如果牽扯所無之事,人們不信,皇上也會生疑,豈非“佯秉公論,陰主奸謀”!與此同時,嚴世蕃通過昔日的關系網,很容易地買通三法司的官員,接受他的主張。果然,“其語漸聞于當道,刑部尚書黃光昇、都察院左都御史張永明、大理寺卿張守直,亦以為然,依其說具稿”。這段史料值得細細回味,三法司的首長黃光昇、張永明、張守直“亦以為然”的是嚴世蕃黨羽的說辭;“依其說具稿”云云,就是完全按照嚴世蕃的對策,在定案文書中強調為沈煉、楊繼盛平反的文句。由此可見,已經淪為罪犯的嚴世蕃能量之巨大,“任他燎原火,自有倒海水”,并非虛言。這是一個很難覺察的陰謀,因為對于沈煉、楊繼盛的懲處,是皇帝親自決定的,為沈、楊翻案,就等于要皇帝承認錯誤,即所謂“彰上過”,這必定會激怒剛愎自用的皇帝。這樣的話,可能性極小的嚴世蕃翻盤計劃,或許由于皇帝的一句話,成為現實。
嚴世蕃精心策劃的險招,被老謀深算的內閣首輔徐階識破了。三法司官員把嚴世蕃定罪文書草稿交給徐階過目,他一下就看出了問題——要害就是“彰上過”,卻隱忍不發,若無其事地打了一句官腔:“法家斷案良佳。”然后把三法司的黃光昇、張永明、張守直引入內室,屏退左右,推誠布公地分析“彰上過”的要害,雙方之間有一場精彩的對話。
......
中華書局有限公司重寫晚明史:新政與盛世 作者簡介
樊樹志,復旦大學教授。代表著作有:《晚明大變局》(2015)、《明代文人的命運》(2013)、《明史講稿》(2012)、《張居正與萬歷皇帝》(2008)、《大明王朝的最后十七年》(2007)、《國史十六講》(2006)、《權與血——明帝國官場政治》(2004)、《晚明史(1573-1644年)》(2003)、《國史概要》(1998)、《崇禎傳》(1997)、《萬歷傳》(1993)、《明清江南市鎮探微》(1990)《中國封建土地關系發展史》(1988)等。其中,《晚明史(1573-1644年)》獲第十四屆“中國圖書獎”;《晚明大變局》入選《人民日報》、《光明日報》、《中華讀書報》、新華網、新浪網等二十余家媒體2015年度好書,并入選新華網2015年度“大眾喜愛的50種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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