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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幻想十一月.楓火燎原 版權信息
- ISBN：9787539138855
- 條形碼：9787539138855 ; 978-7-5391-3885-5
- 裝幀：暫無
- 冊數：暫無
- 重量：暫無
- 所屬分類：>
九州幻想十一月.楓火燎原 節選
好的周末，我有時會帶著女兒和兒子
坐著火車去舊金山，然后原路回來。
“喜歡不喜歡?”我問女兒。
“喜歡!”女兒眉飛色舞地說，揮動小胳膊
模仿車輪的旋轉，嘴里發出拉汽笛的聲音。
“為什么喜歡呢?”我問她。
女兒愣住了，胳膊僵在半空，好久才茫然
地說：“我也不知道。”
喜歡什么東西和喜歡什么人一樣，一定是
有理由的，即使倉促間不能想明白。
我也很喜歡火車，實際上，這是所有交通
工具中的*愛。
火車的優點可以列舉很多出來，但并不是
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比如說乘坐的舒適性，這
里的城際列車擁擠得好像美國有名的灰狗大巴，
腿都伸不開。又比如說便宜的價格，若是中長
距離的旅行，火車票通常比飛機票更貴。
可無論走到哪里，*喜歡的還是火車，理由
其實很單純——在轟隆轟隆單調的節奏中穿越悠
長的陌生，再沒有什么比坐火車更像旅行的了。
*愛的是滬杭線上的綠色列車，沒有提速
的時候，它要經過許多小車站，就像是小學語
文課本上描寫的那樣。它們是相似的，又是不
相似的，有那么多古怪而有趣的名字，馬王塘、
周王廟、七星橋、楓涇、丁冬……不知道那些
名字的后面都是什么樣的故事。站與站之間的
鄉村，大片的田野的綠，交織著一叢一叢的樹
木和閃亮交錯的河網，還有一個個玩具模樣的
小房子……這是與汽車旅行*大的不同——房
屋和村鎮總是擠在公路的兩邊，裝著玉米、花
生或者雪糕的籃子高高舉在窗邊，充滿煙火味
道的生活近逼到睫毛底下來。這是另外一種感
受，也不是不好，只是不同。
坐在高高的火車上面，窗外的景致也在不
斷地變化。經過道口的時候，可以看見欄桿后
面的人。陌生的人們或在汽車上，或推著自行
車的，或者就那么站著；有時看見的是遠處的
房子，場院里曬著稻谷，河邊的水泥船上裝載
著幾筐蔬菜；或者是幾個孩子，手里拿著竹竿
在田埂上奔跑……這一切好像是一部播放中的
記錄片，一道車窗隔絕的是兩個世界。視野中
的一切于是跟漫無邊際的想象攪成了一鍋粥。
忽然轟隆一下，那是火車從鐵橋上經過，被震
飛的思緒接著輕飄飄地落到其他地方去，連自
己都不知道思緒發生了什么樣的轉接，幾乎就
是白日夢了。只有在火車上才會擁有這樣的疏
離感。
也許因為是枝裕和是拍記錄片出身的緣故，
他的電影往往很對我的胃口。印象*深的一個情
節是《下一站，天國》里，天國中轉站的辦事員
們詢問那些死去的人：什么是你一生中*快樂
的時刻?大家都在苦苦回憶，那些清楚發生過的
事情都已經破碎失色，追尋成為了拼圖游戲。
追尋記憶實際上是一種想象，某種程度上，
這就像在火車上看著掠過的世界，看著掠過的
人、房子、樹林和山川。我想：那么多的人，他
們在干什么呢?那些地方，到底有些什么呢?
距離是重要的，只有在后退一步的時候，
才能張開想象的翅膀飛翔。飛翔是如此甜美，
它足以把人從好的或者不好的真實里面拔起來，
并且展現出幾乎是沒有窮盡的可能性。這大概
就是旅行中*美好的部分吧?
火車快開，別讓我等待!
船到*近的小島時，我們的食物補給幾
乎用完了，在大海上茫茫航行了一個多月，
看到這個蒼翠的島嶼，格外令人歡欣。
泊岸后，我們想到碼頭上找人詢問這個
國家的風土人情，但偌大一個船塢里空無一
人。再往陸上走，方圓一里內寂靜如山谷，
聽不到一絲人聲。可這里又分明有人生活的
跡象，繚繞的炊煙，整齊的菜畦，以及晾掛
在院子里的衣衫。我們面面相覷，試著對了
船塢大聲叫喚，仿佛有嘻笑聲隱隱傳來。大
家有些騷動不安，警惕地退回到了船塢旁，
有人甚至拔出劍，與幻想中的敵人對抗。
終于，空中飄來一個聲音：“再等一會
兒，我就好了。”
等了很久，船塢里窸窣響動，有個人遲
疑地對我們說：“別怕，我就快恢復了!”實
在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們好奇地向里面探頭
張望，聲音的源頭突然飄出一件袍子。
每個人后退一步。那件剪裁寬松的袍子
立即揚起一只袖子，“喂，請再等我一
下……”說話間，他的形體慢慢顯現出來，
和我們一樣有鼻子耳朵，五官清秀好看。但
他的出現實在太像一場幻術，大家震驚地望
著他，仿佛看一個妖物。他戴好帽子，整了
整衣冠，向我們施禮，正常地辦理通關的文
書。
我們竊竊地討論剛才神奇的一幕。他習
以為常地微笑，坦然地接受我們目光里的驚
疑，低下頭時暗暗掠過一絲竊笑。王副將飛
快地碰了碰他，證實這是個活人，便放心地
向他打聽這個島嶼的狀況。他清清嗓子，聳
肩攤手，“你們別以為我們這里沒人，你身
邊說不定正站著一群呢。唉，每回有外人來
就要解釋，我真懶得說!走，帶你們去看隱
跡泉。”
我們迷迷糊糊地跟了他走，有點明白，
又有點不明白。這個島國的植物茂盛恣意，
房屋在樹林里穿插點綴，像樹木巨大的果
實。很快，我們聽到汩汩的水流聲，泥土的
澀味、花草的清香隨風撲面而來。一汪青綠
逼人的泉水呈現眼前。
這時奇異的情形出現了，一捧捧泉水自
動地浮在半空，然后倏地消失不見。
那個人轉身對我們笑，“看明白了吧?
這是能讓人隱形的泉水，這里的特產。來嘗
一口!外賣一桶換十桶糧食。”
是有人隱身在喝泉水?大家傻了眼。這
是多么珍奇的寶貝啊!他們居然當白菜一樣
買賣。可惜我們除了滿船的貨物外，并沒有
能換泉水的糧食。我們彼此對視苦笑，天
哪，這要是買一桶帶回大陸上去，準叫那些
王公貴族搶瘋了。
那人見我們遲疑，又笑嘻嘻地道：“別
怕，在這里可以隨便喝，要離開才須買賣。
喝一口?我瞧外鄉人都喜歡玩隱形的把戲。”
大家紛擁而上，盡情地喝起水。剛喝兩
口，怪異的事情出現了，衣裳里的人形忽然
不見，剩了錦衣綢緞詭異地懸浮。“啊!”
“哇!”驚喜的尖叫此起彼伏，觀望的人也
熬不住了，加入了這場變身的慶典里。
隱匿了肉身，便覺得衣衫多余，袍子和
腰帶拋得到處都是，那個現出真身的本地人
成了玩笑的唯一對象，頭上挨了爆栗，臉上
涂了黑線。他的涵養極好，輕蔑地朝虛空里
的我們看了看，點頭道：“唔，你們慢慢玩，
我先去照看進來的船。”說著，一個人往碼
頭方向去了。
我們才不管他是不是要扣住船征收高額
關稅，或是防我們隱身后偷了東西逃之天
天。眼前是太美妙的經歷，脫光了衣服一樣
逍遙自在，走到哪里都可以坦坦蕩蕩，無牽
無掛——且沒有人會發覺。
不過很快，事情不再如開始有趣，整個
島嶼的人都隱跡了，獨自隱著也沒啥意思。
玩了半天之后，隱身這件事慢慢變了昧，
沒*初那般令人興奮。程將軍頭一個乏了，
說：“我不玩了，如何才能恢復?”他嚷嚷
了很久，身邊才冒出一個陰沉的聲音，“一
天之后，泉水的效力自然解了。無根的泉
水也是一樣，盛出來賣的一天就失效，千
萬別買。”
程將軍嚇了一跳，旁邊應是他的伙伴，
沒料到咫尺內就有個陌生人。那聲音無動于
衷地又道：“我們以前也像你們這些外鄉
人，愛喝這里的泉水，跑去別處偷看。*早
只有少數人知道泉水的秘密，那時偷襲、窺
視、逃跑，驚險刺激。后來人人自危，人人
隱形，就和不隱沒了區別。”
“不喝泉水不就行了?”
“誰又能忍住誘惑?只要有一個人喝，
其他人就不得不喝。”那個聲音突然落寞地
嘆息，“不被別人看到，也再看不到別人。”
程將軍有點著急，不想整個船隊因了這
個島嶼而喪失前行的動力，于是他奔走了兩
步，想召集所有的兄弟。“嗷!”那人大叫，
程將軍忙道：“對不住!”那人沒了聲息，不
知道是被踩腳生氣了，還是走遠了，或是默
默地享受著孤獨。
一天之后。
現形時程將軍正在船的甲板上，叫得累
了，倦了，嗓子嘶啞，并沒找到其他人，陛
下也不知去向。精疲力竭的他只能回到船
上，唯一的家園，期待熟悉的甲板可以給他
安慰。然后，他醒來，看見周圍橫七豎八躺
滿了人，大家都回來了，呼呼大睡。
陛下把我們叫起，說必須盡快啟航，于
是每個人像忘了昨天的事，快速地以貨易
貨，備好了所有必需品。而后，沒有人提出
要買一桶隱跡泉水帶走。
離開前，程將軍喊了一聲，請賴在船上
的隱跡國人立即下船。咚咚的聲音飄過，我
們相視而笑。
離岸后我們意外地在陛下的床頭看見了
泉水，“只有一天的隱形效力啊。”我們說。
“沒關系，我只要一個人安靜，一天也
好。”
在穿越北溟海峽之后的第六個月，我們
終于再次看到了陸地。那是海天交界處的一
道灰蒙蒙的陰影，如海市蜃樓般出現在遙遠
的彼方。
數月來日復一日的海天一色，已經使一
些經驗不足的水手幾乎陷入瘋狂，當他們終
于清晰地看到遠處綿延的海岸，這些以海為
家的人們也禁不住發出陣陣歡呼。
我長出一口氣……陸地已在目力可及之
處，便意味著我不用再對照海圖進行無休止
的測算。
一陣疲倦的感覺襲來，我趴在桌上沉沉
地睡了過去。
大副在船靠岸的時候叫醒了我，我揉著
眼睛隨著他走出了艙室。他皺著眉頭掃視著
周圍，右手無意識地摸著光溜溜的下巴，說
道：“有點不對勁，”他指著岸上遠處一座城
市的輪廓，“我們得往里面走走。”
我打量著這個碼頭，的確不對勁，整個
碼頭沒有一個人。
我們帶著二十多名年輕力壯的水手踏上
了碼頭約一刻鐘，終于有人出現在我們面
前。那是一個有著古銅色皮膚的年輕人，他
揮舞著手臂向我們喊道：“歡迎你們，來自大
洋彼岸的朋友!神影城歡迎你們!”
我皺了皺眉，終于遇到人類并沒有使我
過于激動，在我腦海中翻滾的是船長那張略
微有些發黃的海圖，在數月來的瘋狂測算中，
航線末端的那個名字已經深深地印在了我的
記憶里。
逐影島。
逐影城。
大副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換個名字
而已。”他好像已經完全放松下來，畢竟，在
一個人類的城市購買些補給，是很簡單的事
情。至于為什么碼頭上沒有人——見過太多
不可思議的事情后，大家已不再輕易驚訝了。
年輕人總是很容易打成一片的。徐
望，那個來迎接我們的年輕人，正在努力
使水手們相信他不是偶然和我們遇上的。
“燈塔的影子告訴城里所有的人，有一條
船靠了岸，然后長老會決定派我來做你們的
向導，”徐望比劃著，“迎接來自大洋彼方的
客人是一項光榮的使命。而我作為城里*年
輕的博影者，有幸獲得這一殊榮。”
雖然不知道那個叫做“博影者”的究竟
是個什么職務，但是出于禮貌，水手們還是
向徐望表示出有限的祝賀。
聽到水手們毫無誠意的話，徐望顯得不
怎么高興。不過他隨即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
情，說道“我先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們的城市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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